《余兴》：莑庵联话（莑庵）

联虽小道，具见灵思。吾粤臧尚书有恭，幼有神童之誉，家邻镇粤将军署。时为放风筝之戏，适落于将军署之内宅，公直入索取。众役以其幼而忽之，未及阻其前进。将军方与客对弈，见其神格非凡，遽诘之曰：&“童子何来？&”公以实对。将军曰：&“汝曾读书否？曾属对否？&”公曰：&“联小事耳，何难之。&”将军曰：&“能对几字？&”公曰：&“一字者能之，一百字者亦能之。&”将军以其言之大而夸也，因举客堂中一画图而命之对曰：
旧画一堂，龙不吟，虎不啸，花不闻香鸟不叫，见此小子，可笑可笑。
公曰：&“何难哉，即此间一局棋便可对矣。&”即应声云：
残棋半局，车无轮，马无鞍，炮无烟火卒无粮，喝声将军，提防提防。
将军大异之，赏赉甚厚。出联固无甚佳处，而对句则字字是棋局，字字是将军。

《余兴》：莑庵联话（莑庵）

余北行时，见有一庙中供奉财帛星君与医灵大帝，门榜一联云：

纵使有钱难买命；

须知无药可医贫。

极交互之妙用矣。

按：下联&“贫&”原文作&“贪&”，径改。

有一乡人，在祖祠内开设鸦片烟馆。某戏赠一联云：

与祖宗呼吸相通，方是香烟一脉；
叹子孙诗书未读，也曾灯火三更。

嵌字联佳者甚多，极难枚举。忆吾粤某科乡试，正考官萨廉满人，副考官刘某。萨懦而刘贪。科场中舞弊者皆走刘之门。而当时制军为谭，抚军为许。有人撰一联云：

公刘好货，菩萨低眉，五万两特干优差，广东受害；
少许胜人，清谭误国，八十名循行故事，走北为高。

粤人以应顺天试为走北。

又有一额云：可萨不可刘。其音则可杀不可留也。诚绝倒矣。

满人目不识丁者居多，惟端方颇负时望，好作雅谑。有某科庶吉士姓何名润夫，某亲王之婿也，有季常之惧。三年散馆，竟不得馆选而落部曹，遂大受阃威。谒堂时，送仪百两，前途薄之而璧还焉。端午桥戏以联云：

百两送朱提，狗尾乞怜，勿谓人嫌分润少；
三年成白顶，蛾眉搆衅，翻令我作丈夫难。

又有一横披曰&“何苦如此&”。亦谑而虐矣。

曾文正素以道学名，其游戏文章甚少。在都时，与一妓，名曰春燕。而杯酒交后，此妓物故。文正挽以联云：

未免有情，忆酒绿灯红，一别竟伤春去了；
是曾相识，叹梁空泥坠，几时重见燕归来。

以上载《余兴》1915年第10期108-109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