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阴徐海宗茂才,尝眷一妓,名薨林,已订白首之约矣。适以事故暂别。未几,复来访之,则门巷犹是,而人面已非。徐乃大恚,留赠一长联而去。其联云:
试问十九年磨折,却苦谁来,如蜡自煎,如蚕自缚,没奈何罗网误投,尝语余曰,君固怜薄命者,何惜一援手耶,呜呼,可以悲矣,忆昔芙蓉露冷,杨柳风微,舌妙吴歌,腰轻楚舞,每值酡颜之醉,频劳玉腕之扶,天台无此游,广寒无此遇,会真无此缘,纵教善病工愁,怜伊憔悴,尚恁地谈心遥夜,数尽鸡筹,况平时嫋嫋婷婷,齐齐整整;
不图两三月欢娱,遽抛侬去,望鱼常杳,望雁常空,料弗定琵琶别抱,然为卿计,夫岂昧夙根哉,而忍再失身也,噫嘻,殆其死欤,迄今豆蔻香消,蘼芜路断,门犹崔认,楼已秦封,难招红粉之魂,枉堕青衫之泪,女娲莫能补,精卫莫能填,少君莫能致,所冀降神示梦,与我周旋,更大家稽首慈云,乞还鸳牒,或有个夫夫妇妇,世世生生。
联长二百五十字,委婉曲折,一往情深,颇为世所传诵。
辛亥革命事起,义声震于海内,卒使满清退位,民国告成,可谓旷世佳话。余尝仿此戏撰一联云:
试问二百年苛政,却苦谁来,如蜡自煎,如蚕自缚,没奈何专制横行,尝语人曰,汝固隶奴籍者,其敢存异志耶,呜呼,可以豪矣,忆昔刀锋雪亮,枷锁风香,蔓比瓜抄,根同草斩,每值义师之起,频劳惨杀之施,商受无此威,周厉无此暴,秦始无此昏,纵教辣手通神,凭君诛僇,尚恁地称兵革命,誓扫强胡,况者番正正堂堂,轰轰烈烈;
不图四百兆蚩氓,遽抛侬去,望龙常杳,望凤常空,料弗定中原易主,然为卿计,夫岂昧天良哉,而忍再窃位也,噫嘻,得勿退欤,迄今辇路霜封,銮仪星散,宫犹栈恋,门已罗张,难招列祖之魂,枉堕孤孀之泪,保皇莫能助,立宪莫能援,宗社莫能救,所冀降心下气,与我提携,更大家努力共和,赞成民国,或有个芸芸总总,皞皞熙熙。
以上载《环球画报》1925年第4期1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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