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人以胖为美,但唐诗却以“骨”见长;今人以瘦为美,但写联却肉多骨少。
书法界内对骨与肉有颇多论述。清宋曹在《书法约言》中讲:“太瘦则形枯,太肥则质浊。筋骨不立,脂肉何附;形质不健,神采何来?肉多而骨微者谓之墨猪,骨多而肉微者谓之枯藤。”这话结合对书法的具象联想,想必非常形象。
对联也有骨肉。骨为骨架,气自骨出;肉为附饰,增添丰润。再喻以人,身材要好,先须有一副好骨架,再配以匀称的血肉体肤,望之或亭亭玉立或玉树临风。若骨架不好,则失之基础了。
清人写联,多以风骨见长,读之神清气爽,为之一振;今人写联,多有肉无骨,絮叨绵软,读之不爽利。比之风骨,今人多在词采、意象中打转,而神采、意境则多有不及。
以今古所撰多景楼为例。
孔祥霖
北固暂停槎,纵我双眸,看无边风月;
东瀛方用武,问谁只手,扶第一江山。
张绍华
杯酒吊南朝,空余半壁残山,长向江流作砥柱;
梯云登北固,愿借一杯甘露,化为霖雨洒苍生。
古人联作,立骨稳而挺,不从细碎意象处用力,因此气足、意远。
兰台
晴峦吐翠,杰构摩苍,登楼挹远岫流云,无边胜景收青琐;
十里蓼汀,六朝烟渚,倚槛看澄江如练,一片春潮过白鸥。
小沈
春水接西津渡,崇楼连北固云,欲上九重霄,且登临第一江山,漫取诗思吟倦鸟;
会吴楚之人文,揽东南之形胜,我来千载后,叹无觅六朝英杰,空将醒眼认飞鸿。
今人此两副联作,于众多创作者中亦为佼佼者,然品读一二,便知其更多拘于描摩细景而气骨稍弱,故气难贯穿,而联味终逊于古人,是为一憾。
至于骨肉如何恰当分配,则多可意会不可言传。今人此道,我最佩服怀抱昆仑之联作,各位不妨找来再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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